“那个时候,不知道玉麦有多美,也不知道玉麦有多苦。”
回忆扎根玉麦的缘起,一头卷发、八字胡,带些书卷气的巴桑次仁娓娓道来:“2006年底,县里招聘代课教师,父亲给我报了名。那年我刚高中毕业,对玉麦的印象就像罩在日拉山上的云雾,朦胧、遥远。”
但巴桑次仁至今还记得,2007年藏历新年后,他到县里报到,时任隆子县教育局局长强巴和他谈话时的场景。玉麦是全县最偏远的乡,路不好,通讯不便。全乡只有5个学龄孩童。县里招了20名代课教师,只有他申请去玉麦,强巴叮嘱他要做好吃苦的思想准备。
2007年秋天,玉麦乡的干部开着吉普车来接他,车上还装着课本和学习用品。他裹着厚重的衣服,第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那时的玉麦,只有七八栋房子并排而立,房顶都是木板做的。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听到了卓嘎、央宗两位大姐一家几代人放牧守边的故事。
“我被那种坚守的精神和爱国爱家的情怀深深打动了。”巴桑次仁说,“当然,也得直面生活里的各种不便,好在玉麦的条件一年比一年好。”
2007年的时候,进出玉麦的是坑坑洼洼的“搓板路”,走一趟能把骨头摇散架。2008年,公路道班入驻玉麦,路面平整了不少,但每年仍有一半时间大雪封山。过了几年通了电话,也仅仅是乡政府和居民小群宗家各有一部座机。没有自来水,电力供应也时断时续。
“当了3年代课老师,送走了5个学生后,我就‘失业’了。”巴桑次仁笑了笑说,后来,经玉麦乡群众开会表决同意,他把户口迁进了玉麦。
2011年,卓嘎退休,县里派来新乡长达瓦。玉麦村成立后,22岁的巴桑次仁当选为党支部书记。2012年,他又兼任了玉麦村电站管理员。接下来的几年里,先后有人来玉麦,但都陆续离开了。
2016年,玉麦通了互联网。
2017年10月29日中午,玉麦寂静的山谷沸腾了。左邻右舍奔走相告:习近平总书记给卓嘎、央宗姐妹俩回信了!
“那天,我换上藏历新年才穿的白氆氇藏装。”巴桑次仁回忆道,“那时我住在村子最东头,赶到老村委会的时候,扎西坚参和那贡两口子已经给送信的张晓华副主任献上了祝福的哈达。”
“卓嘎和央宗两位大姐不停地擦眼泪。”说到这里,巴桑次仁停顿了一下,“七八年了,想起那一天,还是很激动。我们全乡人聚在一起聆听了总书记回信。卓嘎说,‘总书记的话都说到我们心里啦!’央宗说,‘要是阿爸能看到总书记的回信,该有多好!’姐妹俩还向领袖像敬献了哈达。”
“在玉麦这18年,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后,这里的变化最大。”指着平整的道路和棕黄色的新居,巴桑次仁又说:“2019年,玉麦通了油路。2020年,我把老婆和女儿接到了玉麦。”
如今36岁的巴桑次仁,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儿子在玉麦出生,正和央宗的孙子一起上幼儿园。18年的坚守,他见证了玉麦的变迁,也在这里扎下了根。